夢縈依偎在伍塵蕭的懷裏，兩人躺在房頂上看星星，夢縈閉著眼深吸一口氣，從未感覺到如此放松。

“塵蕭，塵蕭，塵囂，”夢縈喚著他的名字玩，自己也沒察覺到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，她喚的每一聲，都能聽見他“嗯”的輕聲回應。夢縈笑道，“你的名字是誰起的？”

“我父親起的，只是原本應該姓楚罷了。”伍塵蕭笑著，摩挲著她的指尖，也是從未有過的輕松感。

“現在這個姓好聽一些，伍塵蕭，沒有塵囂，遠離塵世的紛爭。”夢縈偏頭看看他，伍塵蕭的眼睛裏似乎也綴滿了星星，亮的讓她沈溺其中，他將她擁緊，“我倒是沒有想那麽多，你這麽一解釋，好像的確是這個意思。”

夢縈也在把玩著他的漆黑長發，輕輕瘙著自己的掌心，調皮的笑道，“如果這次，我不願原諒你呢？”

聽見他低沈的笑聲，感受到背後震蕩的胸膛，他鷹眸微咪，“求親的禮你已經收了，接下來不過是時間問題。”

夢縈馬上坐起身來，在他胸膛上打了一拳，這勁道對於伍塵蕭來說不痛不癢的，他“哎呦”一聲，伸手揉著夢縈的小拳頭，“不疼麽？”

夢縈白了他一眼，到頭來還是覺得自己很吃虧。

為什麽自己要這樣輕易的原諒他？就應該吊著他，他才會知道自己有多重要。

“夢縈，”伍塵蕭似乎真的很開心，將她翻身壓下，用手小心的護住她的頭，不讓她被粗糙的瓦片硌著，輕輕的用鼻尖去觸碰夢縈的，又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。

夢縈興奮的睜著眼，伍塵蕭被她盯得面上有些發燙，發出低沈帶著磁性的笑聲，他粗糙的大掌遮住夢縈的眼睛，夢縈心中一甜，想起燈會那天他也是這般。
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伍塵蕭擁著夢縈起身，夢縈撅著嘴，不太開心。

伍塵蕭伸手在她撅著小嘴上輕輕一點，“等後天，我們會在一起很長時間。”

……

夢縈回房的時候，床上放著一把長劍，一雙黑色長靴和一副正紅色裏衣的甲胄，甲胄泛著銀光，還能看到上面鐵器的痕跡，夢縈將那甲胄抖開，大概是肖將軍年輕時候穿的吧。赤顏化成人形，坐在她身邊，“這是那個肖淩讓管事送來的，夢縈，明天我們幾時出發呢？”

將那身甲胄和長靴放進箱子裏，夢縈四處張望著，看向她來的時候穿的那身舞裙，也將它們取來放進了箱子裏，轉身點著赤顏的小鼻子，“是我，不是我們，太危險了，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，你不能跟著我。”

赤顏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，夢縈摸摸她的頭，“沒用。”

“拂曉，把她帶回去，好麽？”夢縈喚道，接著就聽見輕微響動。拂曉如她所料的自房間裏現身，細長的眉毛輕挑起，似乎很不開心，也不說話，將赤顏抱起，還未等夢縈出聲，紅色袖子一揮就又消失了。

看起來似乎在生氣，夢縈不明所以，不過好在赤顏應該是安全了。

夢縈閉上眼，躺在床上，臉上帶著幸福的笑。

她感覺到溫暖，將身上的披風攏緊，轉頭一笑，看向為她披衣的人。

“多謝，你是……”看著穿著並不像是楚皇的侍兒，竟能在這宮中隨意走動。

伍塵蕭的面容出現在自己面前，他面容冷峻，只是朝著自己頜首示意，“夢縈姑娘怎麽在這裏？”

夢縈感覺到自己眼睛轉了一圈，像是在想著合適的理由，“我在……準備回院子。”明明自己才從雲屏苑出來，夢縈說謊也不打草稿。偷眼看著面前伍塵蕭並未發出疑問，“請問你是……”

“在下是伍府伍塵蕭。”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，朝著夢縈行禮。

伍塵蕭？不認識。

夢縈覺得無聊，將那披風取下，冷風吹得她一陣瑟縮。披風被塞回伍塵蕭的手裏，“謝謝你的披風，我要走了。”

也不等伍塵蕭回應，夢縈便跑走了。感覺不到身後的視線時，夢縈才停下，轉過身對著伍塵蕭的方向看了看，這個角度是絕對看不到人的。

夢縈感覺到自己撇撇嘴，進了雲屏苑，坐在桌前，看著躺在床上睡成死豬一般的小廝，一手支著頭，另一只手用剪刀剪去桌上油燈的燈芯。

“這種謊也相信，真是呆子。”

……

轉眼，就到了出征的日子。

今日的天氣很糟，陰沈沈的，是要下雨前的預兆，讓人覺得透不過氣，夢縈平息著自己的呼吸，駕馬走在隊伍的前面。

此次出征極為隱秘，走的山路，夢縈穿著那身正紅色裏衣，外面配上銀色的甲胄，那甲胄極重，夢縈甚至覺得就是這甲胄讓他喘不過氣。她的長發用紅色的冠高高束起成馬尾，足下穿著一雙過膝的黑色馬靴。

那把長劍沒有帶，她根本不會用，還給了肖淩。

伍楓歌和伍塵蕭都駕馬走在她身側，夢縈今日才知道原來塵蕭是楚國唯一的男將軍，伍家時代征戰沙場，也是這般培養塵蕭的，想來他在伍家過的很不錯。

大軍蜿蜿蜒蜒，綿延了幾裏。

穆棱城距離程國邊境並不遠，騎馬不眠不休五日便會到，所以估摸算下來，大概六七天左右就能到達。程國這次派來的使節明天才會被放回去，也不知道楚皇用了什麽法子讓他們留了這麽久。

這樣算下來他們就能趕在之前到達邊境，他們不同意放回二皇子的消息也不會那麽快被知曉，如果能盡快讓程國退兵自然是最好的。

夢縈還在心中盤算著要怎麽去做，看著身後的大軍，只覺得心中沈甸甸。

不過讓她更沈重的不是這些大軍，夢縈趨馬停下，等著那車輦行到自己的旁邊，再跟著一起走。

車輦裏的人掀開簾子，抿唇看著自己，透過車窗還能看出他穿著月白色的錦袍，長發用烏木簪子挽起，他雙眼澄澈，像一汪碧水。

有沒有能告訴她，為什麽慕千雨也跟著來了？！

雖然她承認記憶中的慕千雨看起來會武，而且也不僅僅是會而已。但他在楚皇面前表現出來的都是柔弱的模樣，楚皇根本沒有理由派他隨軍出征。

如果……是他自己要求的呢？

應該不會吧……夢縈否認了自己的猜測。一定是想起來的關於他的回憶太多，讓她在對他的分析方面出了問題。

不對……夢縈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，她一直以來都忽略了它。慕千雨之前出現在楚皇面前都是自己用法術將他易容，所以在楚皇的面前他是平常人的模樣，現在的他沒有自己的法術，是怎麽出現在楚皇面前還能被認出是慕千雨的呢？

要不要問一下？夢縈想不出任何的理由。

“肖將軍，有什麽事麽？”慕千雨抿唇淡笑，微微偏頭。

夢縈這才發覺自己看了他許久卻一句話都沒說，“沒事，”夢縈雙腿一夾馬肚，那馬兒速度快了些，她竟也如同那日一般倉皇而逃。慕千雨此刻想必一定在笑她吧。

“夢縈，怎麽了？”伍楓歌靠近她，見只是夢縈搖搖頭，又換上了一副賊兮兮的表情，偷笑著問道，“前天吃東西了麽？”

前天？

夢縈嗔怒的白了她一眼，“還說，你去哪了？我等了你那麽久，到後來都不餓了。”不過能這樣遇見塵蕭，夢縈還是覺得夠了，不過一頓飯而已。

“那……是沒吃？”伍楓歌還是壞笑著看著夢縈，伸手指指前方的伍塵蕭，伍塵蕭似乎感覺到什麽，轉過頭來看著她二人都盯著自己，不明所以的點頭示意。伍楓歌又朝著夢縈說道，“我弟弟雖然不是弱柳扶風的類型，可是放在程國、臨國，尤其是宏國，絕對是那些女子搶著要的。最起碼……能換兩百頭牦牛不成問題。”

那是要拿伍塵蕭去換牦牛麽？

伍楓歌見夢縈的表情就知道怎麽回事了，故作失望的搖頭嘆氣，“我弟弟真是苦命，嫁了一個這麽不懂風情的妻主。”

“還沒成親呢，”夢縈糾正道，聽來聽去都覺得楓歌的問題很奇怪，什麽吃不吃，什麽不懂風情啊？她該不會是想問……“你太討厭了。”夢縈疑惑的表情漸漸變成明了，卻見伍楓歌一臉興奮的沖她直點頭。

夢縈又白了她一眼，又是輕輕一夾馬肚，讓自己和伍塵蕭並排而行，還是和他一起比較好，不用想也知道，伍楓歌這會一定滿臉憋笑。

“你們剛才在聊什麽？”伍塵蕭滿臉疑惑，他看看身側的夢縈面色不善，再回頭看楓歌一臉陰謀得逞的笑容。

夢縈看著他俊逸的面龐，想起方才伍楓歌問她的話，視線順著他的臉看向他的脖頸，那甲胄下的身體精壯的緊，露出的皮膚是古銅色的，雙腿修長有力的放在馬磴子上，夢縈如夢初醒的一般收回視線，感覺臉上有些發燙。

“你姐姐老不正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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